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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 绝对是作曲家的万世师表,从 莫扎特 到 门德尔松,从 贝多芬 到 勃拉姆斯,他的“私塾弟子”数不胜数,还绝不限于古典音乐界, 从杜克艾灵顿(廿世纪爵士乐坛泰斗)到披头士乐队,爵士乐流行乐的音乐家们也一样拜倒在他的脚下,学习他的作曲技巧,巴赫是音乐界永远的泰山北斗。
他出生于1685年3月21日德国中部爱森纳赫,出生两天后他在艾森纳赫的圣乔治教堂受洗,后来他也在这个教堂的唱诗班唱过歌,而此前两百年就是在同一个教堂里,另一位唱诗班男童后来影响了基督教的整个历史,他就是 马丁.路德。巴赫一生深受 路德派 宗教改革运动的影响,路德培养起了一种崭新的礼拜方式,彻底改变了语言和音乐在教堂中担负的功能,而巴赫终身固守着路德宗的信仰和教养。路德的教义塑造了巴赫的整个世界观,支撑着他作为音乐工匠的价值观,巩固了他为教会服务的信念。
圣诞节清唱剧,巴赫作品第248号第12段众赞歌:《 Weihnachtsoratorium, BWV 248:No. 12, Brich an, o schönes Morgenlicht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巴赫注定要成为音乐家,这与他的家族也息息相关。巴赫家族在当地几乎瓜分了各处的管风琴师和唱诗班领唱的职位,甚至当地管乐队队长也出自巴赫家族,巴赫家族成员经常为家族庆典而相聚,巴赫是八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小,他从小耳濡目染着音乐。
由于他写了大量的宗教音乐杰作,因此在19世纪有宗教倾向的人会把他刻画成圣徒式的人物。
然而自柏林墙倒塌德国重新统一以来,发现了更多的文献,随着他生平线索的更多发现,大大增进了人们对巴赫的认识。
巴赫的音乐能为失去亲友者疗伤止痛,死亡的主题在他的作品中反复出现,正如死亡一再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一样。母亲在他九岁时去世,九个月后父亲也撒手人寰,他的第一任妻子只活了35岁,他的20个子女中只有10个活到了成年。
父母去世后他投靠一位很生疏的比他年长14岁的哥哥(这个哥哥是个管风琴师),巴赫童年就学的学校环境也很恶劣,这种幼年失怙、离乡背井的遭遇让他独自面对起丛林法则的严酷,对他的性格影响很大,除了力争上游他别无选择,但同时也深埋下了偏执型人格的阴影。
15岁时,巴赫获得了一所学校颁发的唱诗班奖学金,尽管路途遥远,他还是和同学 格奥尔格.艾德曼(30年后这位同学还会走进巴赫的故事) 徒步走完了全程。巴赫在那里度过了三年(15~18岁),几乎刚到那里就开始变声期了,具体经历了什么无从考证,但有件事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那里结识了德国的一位音乐大腕 格奥尔格.伯姆(著名的作曲家和管风琴家)。
巴赫18岁时不但成为了管风琴演奏大师,还是一个称职的小提琴手,1703年他回到了家族的根据地 阿恩施塔特,巴赫受聘于政府测试一架新的管风琴,条件是必须提供新的乐曲,而归他管理的是一支拼凑出来的杂牌军乐队,在这样的条件下巴赫开始了他的作曲生涯,写下了最早的一首康塔塔,其中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大管助奏,并且一个大管就占了三个乐章。
大管乐手被激怒和桀骜不驯坏脾气的巴赫大打出手,最终结局是巴赫与阿恩施塔特缘分散尽,他在 穆尓豪森 谋得了新的职位。但也并不走运,他在一场大火肆虐该城之后达到这里,还不到一年就卷入了本地的一场神学争议,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22岁的巴赫跟堂妹 玛利亚.芭芭拉 结婚,其次是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为荣耀上帝谱写一部结构严谨的教堂音乐”。
当时的德国正处于启蒙运动的边缘,虽然科学革命已经盛行一个多世纪,而迷信却依然在德国盛行,神教堂职务是很神圣受尊重的,但他又一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转而投向世俗宫廷当起了宫廷乐师。
Du sollt Gott, deinen Herren, lieben BWV77
《Du sollt Gott, deinen Herren, lieben BWV77》(点击链接可收听)
1708年巴赫来到 魏玛 皇宫,这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他第一次能去拜访优秀的音乐家。但障碍也是他事业途中的常客。当时的魏玛由一对叔侄公爵统治,但这个叔叔禁止乐师为他的侄子演奏,违反他命令的人会受到严苛的惩罚,在这样狭隘自私的环境中巴赫不可能一展才华,但却激发了他的创作。他首次领略到了 维瓦尔第 和 科雷利 等意大利音乐家的作品,巴赫那些意义非凡的键盘乐作品就发端于此时,包括那些令人惊叹的康塔塔,他开始为魏玛宫廷唱诗班作曲,并在天堂城堡表演。
起初康塔塔只是一种小型的私下演出的意大利作品,是为一个独唱声部和少数几件乐器创作的,后来这种音乐形式被德国作曲家接手,并且和路德宗的礼拜仪式结合在一起,而到了巴赫时代,康塔塔已经演变成近乎大型的作品。他的200部康塔塔,每部持续时间25~30分钟,礼拜时在圣经选读和布道之间占据一席之地,这些作品可以说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主题。
《 Cantata No.61 Nun komm, der Heiden Heiland BWV61 :IV》(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在这样的音乐中巴赫显露出烘托情境的惊人才能,在上面这个音乐场景中,耶稣仿佛就在叩击人心之门。
《 Cantata No.61 Nun komm, der Heiden Heiland BWV61 : V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巴赫在魏玛谱写了二十多部康塔塔,刚刚展露了驾驭这种音乐载体的早期技巧又突然搁笔。因为魏玛的宫廷乐长去世,接替他的不是才华横溢的巴赫而是老乐长才华平平的儿子,巴赫一气之下又不干了。当巴赫请辞时,暴躁的威廉.恩斯特公爵把他投入了大牢,于是巴赫成了史上少数几个蒙受牢狱之灾的作曲家之一。70年后天堂城堡被大火夷为平地,很多巴赫的乐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入狱一个月后,巴赫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职位,于是又恢复自由出任了热爱音乐的科腾国君 利奥波德 的宫廷乐长。
在接下来的五年半里,他可以相对那么不受干扰的创作,生平第一次远离教会(利奥波德是加尔文宗的信徒),这里的宫廷不需要路德宗的那套教堂音乐。
《 Cello Suite No. 1 in G Major BWV1007: I. Prelude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当巴赫正在安享此生仅有的快乐与安定时,他与国君前往波西米亚旅行(这是巴赫唯一一次离开德国),他的妻子玛利亚.芭芭拉突然亡故,这对巴赫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第一任妻子去世一年半后,巴赫与 安娜.玛格达蕾娜 结婚,她是宫廷的专业歌手,比巴赫小16岁,为巴赫生了13个孩子,其中7个夭折。巴赫在科腾开始为《平均律键盘曲集》创作48首前奏曲和赋格曲。
巴赫有一个典型作风就是为了充分检验一个新律制,他针对每个调性分大小调各写两首乐曲,对严格有着几近偏执的执着。
就在文章一开始展示的那幅他的肖像画里,画中的乐谱其实是个很有趣的谜题,人们大概花了一百年才发现其中的奥妙,线索就隐藏在标题里,它不是为三声部而是为六声部谱写的乐曲,如果把乐谱颠倒180度并且挪一个小节,就能看到难以置信的结果。
巴赫的很多乐谱都包含着数字命理学,巴赫迷信数字并常运用到作曲中,对规律几近执迷,特别是与他名字有关的数字14,例如某些乐曲的主题用14个音符等等。但是终其一生,巴赫生前作为一个演奏家远比作为一个作曲家要出名。
作为一个天才的管风琴演奏家,他写了大量管风琴曲,也为他演奏的另一种乐器小提琴写了一系列独奏舞曲曲目(巴洛克时代的舞曲组曲是从舞曲演变而来,但并非是为舞蹈写的舞曲,而是为乐器写的器乐曲),从而拉高了小提琴的演奏难度。小提琴只有一个声部,巴赫却要求它奏出三或四声部的复调音乐,难度之高只有技巧卓越的乐手才能做到。
《 Partita No. 2 in D Minor for Solo Violin, BWV 1004: V. Chaconne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38岁时巴赫的创作才能正处在巅峰状态,而之前他追求的人生终极目标,也就是为上帝写一部结构严谨的教堂音乐这件事,已经搁置了6年。然后,他遇到了这个难得的机遇——1723年,莱比锡(德国重要的文化中心之一)出现了这样一个空缺:托马斯学校的唱诗班指挥。
1723年4月他应征获选,巴赫来到了莱比锡市政厅,接受托马斯学校唱诗班指挥和莱比锡城市音乐总监(负责督导安排所有教堂的音乐事务)的头衔。然而政治环境所限原来哪里都差不多,他又一次陷入了市议会各派之间政治斗争之中,在这样的困扰之下,巴赫还是开始了创作。
过去大家一直认为他的康塔塔作品中的200多部以及两部伟大的受难曲是他在莱比锡度过的27年间谱写的,但在1950年研究者有了新的发现,原来这些作品实际上都是在短短的三年里,在一种极端躁狂的状态下创作的。
莱比锡被称作“礼拜城”,因为教众甚多,所以每周他都有一个比任何歌剧院大上十几倍的观众群,但也因此引起了教士的不满,他们的布道在巴赫的音乐面前相形见绌。路德宗的礼拜仪式会在布道之前上演教堂音乐,布道结束后继续演奏演唱,然而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教堂里熙来攘往、噪音四起、乱做一堆的人群,给音乐演奏增添了很多的困难。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巴赫于1724年耶稣受难节,在圣尼古拉教堂呈现出了他首部耶稣受难清唱剧,也是他康塔塔作品链上的主钻,是耶稣被捕、受审和钉死在十字架上故事的音乐再现。受难曲古来就有,但是如此激进而复杂,雄心勃勃的《约翰受难曲》却从未有过。他巧妙的将管弦乐与合唱融入到一个惊心动魄叙事、冥想和戏剧的混合体中。
《 Chorus:Herr,unser Herrscher 约翰受难曲第一段》(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巴赫还没有顾得上喘口气,又紧接着下一轮康塔塔的创作,这次创作以标准传统风格的众赞歌为基础,巴赫必须每周写一部新作品,这组作品在情绪上的变化很惊人,前一刻极度庄重,后一刻就狂放恣肆。
《 Cantata BWV78: Wir eilen mit schwachem, doch emsigen Schritten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与同时代的其他人相比,巴赫在一件事上迥异于他人,就在歌剧蔚然成风的时代里,他竟然不写歌剧,尽管那一切可以带来名望、成功和财富,但他却对歌剧相当轻蔑,认为都只是些轻浮小曲。事实在本质上,他的音乐和歌剧作品一样富有戏剧性,甚至更胜一筹。维瓦尔第、斯卡拉蒂、泰勒曼 在这方面都不是巴赫的对手,唯有 亨德尔 可以与之匹敌。
巴赫把迄今掌握的一切本领都倾注到了《马太受难曲》(这是巴赫最伟大的宗教音乐作品,以《马太福音》为依据讲述耶稣的受难)中,这部作品于1727年耶稣受难节在莱比锡首演。《马太受难曲》比起《约翰受难曲》更善于营造气氛,长度约两个半小时,规模也大得多,使用了两个唱诗班和两个管弦乐队。
彼得为他不认主而恳求宽恕
小提琴的出场就是在讲“求你怜悯”,在人类语言无能为力处,小提琴却胜任而有余,彼得的痛悔无及和惊恐万状都凝聚在琴声里,将心灵深处的挣扎表现无遗。
《 18 Arie (Alt):“Erbarme dich,mein Gott” (Chor I)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马太受难曲》演出三年后,巴赫与雇主的关系开始破裂,他给三十年前的老友奥尔格.艾德曼写了封信:“我人生中充满了障碍和烦恼,在这里我看不到自己和家人的未来”……他的宗教音乐创作开始减少,他把音乐重心转投到莱比锡另一个重要的音乐创作中心,即繁荣兴旺的咖啡馆现场。这里有不一样的观众,气氛更轻松,还可以与更优秀的音乐家一起作曲奏乐。但他也并未完全放弃宗教音乐,在他新创作的世俗风格的作品里仍然浸透着宗教作品的印迹。
纵观巴赫的一生,他承受了太多的悲伤和失望,那种不幸的个人体验直接镌刻在了他的作品里,但在他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却并非是多愁善感或者病态呻吟,相反他的音乐可以抚平伤痛令人宽慰和振作。
《 Cantata BWV159:4. Es ist vollbracht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情从这部乐曲中宣泄而出,似乎他把人生的所有苦恼和不幸都浓缩进了乐曲,在这种人生际遇中诞生的音乐却以难以言喻的抚慰人心的方式令人动容。
巴赫与议会间的矛盾没完没了,祸不单行他又遇到了一种新的权利斗争,托马斯学校的校长强烈反对他在学校里强调音乐教育,巴赫渴望终结在莱比锡的一切痛苦烦恼。在这样的愿望中,有一部作品应运而生:《B小调弥撒曲》。
《 荣耀归于天堂的上帝。(五声部合唱)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此刻巴赫正在谋求另一个职位,德累斯顿天主教宫廷作曲家。尽管巴赫坚定不移的信奉路德宗,但他毕竟还是注重现实的,他看到了更大的机会,最后尽管他得到了这个荣誉的头衔,但实际上并未能够如愿迁居德累斯顿。
在接下来的15年里我们看不到《B小调弥撒曲》的任何踪影,然后突然就有了一部《Missa Tota》,即一部完整的天主教弥撒曲,包括大气磅礴的《使徒信经》、精彩纷呈的《羔羊经》,以及感人至深的结尾《垂赐平安》。这部作品是巴赫全部作曲风格的汇总,即他的艺术风格的完整版,展现了巴赫最顽皮、最奔放和最异国情调的一面。
《 与上荣光里的圣灵同在(五声部合唱)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没有人知道巴赫本人对自己作品的看法,但是他喜欢把自己的姓氏 B-A-C-H 对应的音符嵌入到乐曲中,这就是著名的BACH乐旨/BACH动机,这四个音组成一个旋律动机,然后从它发展成一部乐曲,也许这也是一种内心的傲娇吧。
巴赫临终创作的最著名的作品之一《赋格的艺术》是一部没有写完的作品:
1750年7月28日,巴赫在莱比锡托马斯学校去世,享年65岁。
巴赫去世后,他的作品曾经一度失势,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海顿、莫扎特、贝多芬都对他钦佩不已,1829年 门德尔松 上演了一部忠于原作但在风格上经过了改编的《马太受难曲》,巴赫才又一次重新获得了公众的青睐。
《 Jesu meine Freude, BWV227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
如今,巴赫的遗产不会再被埋没,他以音乐的完美帮助人们消除人性的不完美。
最后以《我来到你的宝座前》结束本文,也祝福巴赫的有天之灵在天堂得以安息。
《 Chorale BWV 668 "Vor deinen Thron tret ich hiermit" 》(点击链接可以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