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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是我黎明”
——成为灰烬随风而逝想必可以身心自由了,也应该可以再也不必为这红尘恶意侵扰了吧。
七千年前,星尊帝因嫉妒寻找借口对帮助过他的海皇发动战争,星尊帝杀海皇,囚禁龙神,覆灭海国,导致白薇皇后与之兵戎相见,星尊帝又因为无法容忍白薇皇后与自己分庭抗礼,逼死白薇皇后。
从此,鲛人的故乡碧落海为妖魔侵蚀,鲛人成为云荒人尽可欺的族群。
鲛人是艺术的种族,他们生来眼泪可成珍珠,眼睛挖出来可以做凝碧珠,价值千金,还有鲛人的美貌,总是让人觊觎的。海皇的绝色亦是倾国倾城。
“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四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神。云荒人图其宝而捕之,破其尾为腿、集其泪为珠,以其声色娱人,售以获利。然往往为龙神所阻。七千载前,毗陵王朝之星尊大帝灭海国,合六王之力擒回蛟龙、镇于九嶷山下苍梧之渊,是以鲛人失其庇护,束手世代为空桑人奴。”样子……我们本来不会有和你们一样的腿,都是被捕捉以后、用刀子硬生生剖开尾椎骨分出来的。”“很痛吧?”那笙倒抽了一口冷气,怯生生问。“当然,”炎汐点头,深碧色眼睛里却是平静的,“用那样的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但是你、你刚才还和他们打……”那笙惊呼。炎汐转过头,不做声走得飞快,许久,才道:“鲛人如果自己不反抗,就不能指望能有获得自由的一天——没有人能够帮我们,我们必须自己战斗。”
——镜双城中那笙和炎汐的对话,动画并没有做出来,包括如意坊中苏摩攻击西京的对话,动画也没有做出本来的意思,动画对鲛人的文戏,做的并不友好。
鲛人生来鱼尾,空桑人代代奴役鲛人,买卖鲛人的过程中几乎是强行劈开鲛人的鱼尾,迫使鲛人生出双腿,以供其奴役取乐,鲛人每一步路,都是仿佛走在刀尖上一般疼痛。
苏摩就是出生在这种绝境中。
苏摩生来是奴隶,他没有办法阳光开朗,因为他不像他人一样生来就有保护伞,他从来都是靠自己的。
不管是他弱小还是强大的时候。苏摩从来只能靠自己。
苏摩的生母鱼姬吞下一颗珠子生下来苏摩,小时候的苏摩拥有一张绝美的脸和丑陋的身体,苏摩腹中肿胀其实是怀着苏诺,因为如此,幼年的苏摩无法直立而只能爬行,苏摩的背部也是一片黑,其实是海皇的图腾,因为这两项,使得小时候的苏摩身子看上去并不美好,空有一张绝色的容颜。
【那可惜了……真是个极漂亮的孩子啊!”申屠大夫摇着头,只是将那个孩子翻来覆去地看,如同研究着一件最精美绝伦的工艺品,嘴里啧啧有声,“我做了几十年的屠龙户,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张脸——如果没了肚子里这个瘤子,估计能卖出天价来吧?即便是当年的秋水歌姬,也没有这样的容色!”那个孩子厌恶地躲避着他的手指,眼神狠毒,几乎想去咬他。
——《镜朱颜》里的苏摩幼年的一段原文。
苏摩自出生就和母亲鱼姬被空桑人关在笼子里售卖,苏摩是见惯了鲛人被空桑人鞭打取泪的。
而因为鲛人寿命比普通人长久,所以一般人也不会选择买鲛人幼儿,因为怕买回去自己死了鲛人还没长大。空有美貌的小孩苏摩和母亲鱼姬被关在笼子里售卖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美貌的鱼姬被人霍图部的王爷买走。
不过很可惜,苏摩的幼年并没有因此过得好一些。
老王爷很快死了,苏摩他的母亲就被老王妃砍了手脚拔了舌头做成了人彘,和被铁链缠着的苏摩一起丢在马厩里,直到被逃婚路过的空桑贵族朱颜所救,才有了后面苏摩为数不多感到过的一丝人性温暖。
我想,苏摩的人生如此悲惨,却在心底保留着宽容的胸怀和极致的温柔,大约也是因为他天生带了鲛人的柔软,在极度悲惨的遭遇中感受到过一个叫朱颜的“姐姐”带给他的一丝真诚温暖。就是这一丝人性的温暖,推动了苏摩他妖异执着为爱痴狂成全他人的一生。
不过很悲剧,带给他一丝温暖的“姐姐”朱颜,也是空桑贵族,而空桑贵族的“体面美好”也就是建立在奴役鲛人冰族等人的上面。苏摩深知这些,故而幼年的他对朱颜一开始也是抗拒的,一如他在白塔上对那个迷恋他容貌的单纯贵族少女白璎充满了抗拒和嘲讽。在面对建立在鲛人的血和泪上的体面,让鲛人如何感触?跪着说你们空桑人好单纯美好啊?何况苏摩这样从小受尽人世恶意性格坚毅的人。(那个叫朱颜的“姐姐”也因为这些恶意而别离,和空桑的奴役息息相关。)
就算云焕还得问一句我们冰族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云焕和苏摩的人性是真真有趣,只是我更偏爱苏摩罢了。
苏摩生来就是不幸的,小时候的他被奴役,他不愿意哭,而不想被挖眼睛选择被刺瞎了自己的眼睛。他想要逃出牢笼,却被辗转贩卖,他不仅仅被空桑人奴役,他还被同族的鲛人压榨。
一个鲛人分化的过程是痛苦的,很多鲛人是被强行催化了性别。而苏摩他拥有绝色容颜,如果不是这张脸,一个空桑底层的眼瞎鲛人恐怕早就身亡了吧。因为这张绝色的容颜,眼瞎的他都是有利用价值的,因为他足够美,他俊美得惊世骇俗,让空桑见惯了美貌鲛奴的贵族都赞叹不已。因而眼瞎的鲛童苏摩被辗转贩卖。
在极度痛苦的分化池里,小苏摩他就被强行去泡过两轮,只是再痛苦的催化,都无法强行打开苏摩他那从小被风霜侵蚀得像石头一样的心,美貌的小鲛人苏摩始终没有因为催化被分化性别。
苏摩的性格从来都是这样的坚毅。
鲛童苏摩他接受内斗空桑贵族青王的计划上白塔,弱小的他本身不过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在高塔上外表刻薄的鲛童对单纯的贵族郡主白璎是矛盾的。少女白璎还是纯洁无辜的。苏摩的外壳都是刺,可他却是有着温柔清醒的内心,他很明白白璎的无辜,可身为下一任白王空桑太子妃,白璎她从小锦衣玉食享空桑供奉,全部是建立在鲛人的鲜血和劳作上的,千万鲛人在地狱中的血和泪才供养出空桑贵族少男少女在天堂的纯洁高贵,白璎的无辜单纯又怎么能不令苏摩憎恶抗拒?所以他总会对白璎说出那些讽刺的话。是试探,也是抗拒。他抗拒白璎的单纯,他不愿意相信他在伤害一个单纯爱着不幸的他的她。
白璎以及空桑贵族少年的天堂,沾满了鲛人的血泪,苏摩怎么可能不矛盾不抗拒?连动画里的凝碧珠(源碧珠),就是挖了鲛人的眼睛做成的。
鲛人落泪成珠,挖鲛人的眼睛可做成凝碧珠,价值千金,这就是苏摩最初刺瞎自己的原因,因为他从不会因为身体的痛苦哭泣,也不想让人把眼睛挖走。
可是,白璎在高塔上的那一跃,真正地撬开他封闭的心。
不幸的人总会用坚硬的刺做外壳,分化池的痛苦无法使鲛童屈服,但是白璎这一跳让鲛童苏摩的内心破了防,卸下坚硬外壳的苏摩内心是那么的温柔炽热。他面对这一跳就付出了千百倍的代价来偿还这情债。这样内心柔软的人,何尝不傻?立场本可以无情,无情多好啊,也不用付出那般多的代价。
因为单纯的少女这一跳,鲛童到成熟美貌的海皇,苏摩往后的一百年,梦中始终徘徊不去的也是她从高塔一跃而下的身影。
“苏摩,苏摩……记住,要忘记。”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在他梦里响起来了。
宛如吟唱,缥缈而温柔,拂面而来,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如同厚实的茧一般密不透风。
他在睡梦中只觉得窒息,拼命地伸出手,想撕开束缚住他的厚茧,然而仿佛被梦魇住了一样,只是徒劳无益地挣扎。
那个声音继续飘近了,慢慢近在耳畔—— “沉睡的苏摩,为什么你在哭?你为何而去,又为何而返?你回来寻找什么?你心底里依然残留的又是什么?告诉我,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 《镜双城》
“记住,要忘记。”这矛盾而轻松的一句话,也只有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女才能如此轻松说出口,可满身风雪还愿意内心温柔的苏摩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百年的孤独,所有的爱意不过都在回忆这短短充满矛盾的一跃。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苏摩是聪慧的,苏摩的内心非常温柔柔软,所以他厌恶这样罪恶黑暗的自己,尽管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只有心里温柔的人才会对自己做的坏事感到厌恶,会受良心的谴责,尽管世界给苏摩的恶几乎将他湮灭,他本不需要有情,但是他能仍能够感受光芒,想要留住那丝微弱的光,这样的矛盾,皆不过因为他有人情的温柔。这也和苏诺吸收外界恶意最后他将苏诺消灭有呼应,苏诺就像他“恶”的镜子。
我到现在还记得碧落海前跪地痛哭的那个鲛人少年。
动画没有演出来,苏摩上塔不仅仅是谈恋爱,他想要的是心境的归宿,家乡和自由。
碧落海是所有鲛人的向往,是鲛人的希望,但是那个夜晚“看”到被妖魔彻底占据的碧落海,多年来唯一支持的信仰破碎在苏摩的面前只有绝望,这种绝望没有鲛人比苏摩感受的更深切。
那时候的他是那样弱小而绝望,他从来没有依靠,连鲛人都只是单方面把回家期望寄托给他给与他压力,而他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走出来。
可是即使是这样,苏摩依然没有放弃帮助鲛人回到家乡得到自由。
苏摩说他不是英雄,可是他干了英雄该干的每一件事。鲛童苏摩离开拥有大量力量的云荒,在传言里几乎没有法力的外界艰难地凭自身习得一身高强的法力,苏摩做到了,从一个弱小可欺的鲛童,在绝境中他逐渐修炼出了足以弑神的力量。苏摩他用自己的命救下了冥灵白婴,替白婴改写命运,苏摩忍下了满腔的恨意和曾经的仇敌而后落魄的空桑人结缔了联盟,以自己的一切,带着鲛人回了碧落海。
童年不幸的人总是贬低自己,童年幸运而自信的人是如此轻易能接受了他人的赞赏。
苏摩,内心柔软的他,从来都是孤独而悲剧的,从来,连自己行径展现的温柔也大不愿意承认一丝一毫。
孤立无援的苏摩始终是靠自己,在绝境中拼出来的一条路。
很多人对于苏摩关注点都在他和白璎的爱情上,多少人为了他意难平。但是其实苏摩从未纠结过白璎爱不爱自己,能不能够和自己在一起。《镜辟天》里白璎独身去杀破坏神,在整个镜系列里两位神祗最为强势,其中之一就是破坏神,白璎根本不会是破坏神的对手,真岚明知如此也没有跟白璎并肩战斗,他却只告诉了苏摩这件事,因为真岚知道苏摩是什么样的人!而苏摩真的就默默跟白璎而去杀破坏神,暗自替白璎挡了所有伤害。
苏摩很清楚自己是最好不要去接近破坏神的人,因为破坏神会勾起人心底最为罪恶的一面而放大这种心理魔障。而苏摩练的恰好是“镜”,苏摩把自己一分为二,苏摩是正常的一面,而苏诺是苏摩恶的一面,百年里苏摩已经练到了倾世之能的地步,这样强大的苏摩也意味着苏诺这代表恶的一面的强大,到了镜双城里,苏诺和苏摩已经是两个争夺精神主权截然不同的人格。故而苏摩一面可以对下属、离珠等人温柔关怀,一面也总是会出现“无意识”杀人的行为,因为苏诺和苏摩两种精神人格在他体内形成了竞争关系。这样拥有苏诺罪恶一面的苏摩在破坏神面前,苏诺会比平常强大太多太多,从而更容易反噬苏摩——替白璎阻挡破坏神的苏摩不仅仅是面对破坏神的伤害,更是要面对苏诺成倍的反噬,所以那次陪白璎杀以后,他伤重到连给自己疗愈这样原本小小的事都他做不到。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曾对白璎说过一句他为白璎以命救命的任何事。
——满身风雪的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和白璎能在一起。
披着黑色斗篷的鲛人将怀里的女子轻轻平放在镜湖的水草里,试图为她身上的伤口止血。然而不知是否被她身上骇人的伤势震惊,那双枯瘦的双手里始终未能结出完整的手印,血还是雾气一样的不停蔓延。
“海皇,您不能再动用灵力了,”溟火叹息了一声,看着他不停发抖的双手,劝告,“否则,您可能连抵达哀塔的力量都没了——让我来吧。”
苏摩退开了一步,看着红衣女祭挥舞法杖,轻轻点在白璎的伤口上。一点红色的火落在了伤口上,顺着伤口一下子燃烧。然而那道火却和方才灼烧蜃怪的火大不相同,带着温柔守护的力量,舔拭过碎裂流血的肌肤。火焰转瞬即灭,被灼烧过的伤口只留下了淡淡的红印。
“多谢。”苏摩叹了口气。
“不必,我只是治好了她体表上的伤。”溟火蹙眉摇头,“那一剑太过可怕。横贯她的身体,震断她的筋脉,恐怕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恢复。”
“……”苏摩长久地沉默,凝视着水草里那张苍白的脸,眼里露出复杂的表情。手指微微的探出,似想触碰她冰冷的脸颊,却终于还是停住。
悄然离开的决心是在昨日下的,却在看到她的一刹再度动摇。本以为此去万里,离开云荒、离开一切,便是永不再回来。却不料尚未离开镜湖,却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落入湖中!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白璎还在重伤里昏迷,眼角眉梢却依旧带着绝决和无畏——如今的她已经有了战士的风采,和百年前那个娇怯怯的优柔贵族小姐判若两人。
这样的她,已经让人很放心了吧?
就算以后不在她的身边,她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
更何况……如今她也早已有了其他人。
“海皇,不如别去哀塔了吧。”溟火看出了他的动摇,趁机低声再度劝阻。“或许有别的方法也未必。”
“……”苏摩的神色有略微的松动,然而忽地觉察到了什么,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不,自然会有人来守着她的……我们该走了。”
不等溟火回答,他忽地俯下了身,轻轻吻了她的眉心,然后起身决然的离去。
溟火愕然,然而海皇走得非常之快,她也只好扔下了昏迷的女子,连忙跟上,两人转瞬消失在镜湖深蓝色的水底。
——《 镜神寂 》里, 琅轩以冰族云焕为容器换取自己的后代真岚的完好,使得云焕沦落为下一代破坏神,白璎被这样强势的云焕所伤坠入镜湖,被前往哀塔的苏摩救下。
苏摩想的从来不是和她在一起,而是她的人安然无恙,便好。
苏摩煎熬的一直都是自己鲛童时候对白璎的伤害,是身为海皇带领族人复国新生的责任和对白璎爱的私心,他内心柔软,思想清醒,可他满身风霜,才会有这种纠结和痛苦。人若无情才是无限可击,名利皆收,才不至于在有能力之后还会累得自己满身风霜,苏摩的内心,过于温柔了。
到最后,鲛人复国,白璎自由,这两者苏摩他都成全了,放弃的只有苏摩自己的生命和一切。
苏摩一生从未为自己而活,但是也可以说一直为自己的心而活,到最后他终于可以化作雨,化作海,永远的自由了。
千年前的海皇和现在的海皇苏摩,不过只是区分在出身的幸与不幸。出身幸运的海皇纯洁美好,死在了星尊帝的阴谋里。出身不幸的苏摩受尽凌辱却用魔身之力创造了神迹,替鲛人和爱人逆天改命。
苏摩出生便注定了悲剧,可他却成全了他所有的责任,而辜负的只有自己这一生。
不过有一点还算幸运,就是白璎郡主始终如一个少女的单纯心思,她始终爱着苏摩,也不枉苏摩一往情深为她送了半条命。
自由,才是苏摩自己想要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