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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去看的贝肯熊,正是因为来的太早了,所以我和学姐一起去的时候,整个电影院超级巨幕,我们两人。
贝肯熊就是倒霉熊的IP,他非常好地回顾了一件非常简单又有效的事情,那就是喜剧的原初形态,滑稽戏。
伯格森在滑稽和笑之间搭建了一个可见的动作性连接,那就是身体像机械一样的僵硬行动,当然这里有很多种不同的分类,而最直接的分类就是模仿,无论是像弹簧一样,让像钟摆一样,还是像雪球一样。
同样是以“熊”作为主体生发的动画形象,贝肯熊突出的行动与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倒霉。我们会看到它被称作为笨手笨脚,总是把事情搞砸,以及总是会遇到很多磕磕拌拌,这件事情本身会让孩子们觉得很好笑,那是因为孩子自身不会有一种僵硬的行动来面对现实生活,所以就有一种浅浅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就会让孩子对于生活中突然出现的失控发出笑声。
当一个本来就非常有僵硬身体的生物不断频繁出丑的时候就变成了不要笑挑战。贝肯熊的形象是显得没有那么机械化的,因为它周身是一个非常圆润的身体,这个圆润本身并不具备毛茸茸的特质,因为(毛茸茸)全部点在了火星外星生物那边。
故事的前1/3,非常忠实反映了倒霉这个点是怎么样在故事中发挥滑稽作用的。
贝肯在电影中首次出场就是一个被束缚的状态,他想要触摸那个按钮拿到资料球,却没有办法,因为手脚受到了限制,在他奋力获得之后,这个人就摔在了甲板上。(身体僵硬)
在他和G13对话并且面对怪物的时候,他抖动的手脚会让自己增加被暴露的机率,同时也会因为碰到周边的东西而被发现。(动作失控)
被怪兽牵着走,和去偷取装扮的羽毛、鲜花时,会在进入自己行动节奏的时候,突然开始耍宝犯贱,然后不出意外又变得磕磕绊绊。(丑角耍宝)——在这个部分,我们其实能看到脱胎于成龙动作喜剧的很多片段,既有追逐性对抗性,同时也有在其过程中突然受到的小挫折,也就是让观众在高度紧张和突然发笑之间来回横跳,让情绪获得一次又一次的波动。
当然不只是行动上的僵硬和失衡,其实它和G13的搭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装傻役和吐槽役的搭配。
贝肯熊自己主观并不想变成一个装傻的状态,实际上却起到这样的作用,而照顾他的机器人G13,一边在吐槽它,一边又以一种机器的僵硬形态形成喜剧效果。
在行动上的滑稽感,还有第3层就是那个怪物,它看起来非常的严重和具有破坏力,但他其实只是一个青涩的想求偶的男性。在自己所爱人面前,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萌物。
当他们三个人形成一组搭配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滑稽是怎么样在行动上被实现的,而且每个类型都被照顾到了:笨手笨脚的模仿人类的行动、机器人不会读空气的行动以及吐槽、怪物虚张声势最后回归弱小。
这里需要荡开一笔,仔细研究一个非常有趣的点,就是这三个角色,他们说话这件事情上都是表达不够清晰的。
贝肯熊,看起来是可以直接用清晰的语言进行表述,但是在人类的视野中,我看到了好几个场景,他们听到的只是贝肯熊呜呜耶耶的声音。
G13是跟随者,它以“照顾”功能优先,他不是一个在人类眼中友好的对话者。只是一个单向提供定位的机器人,因为没有攻击性,所以也不具备表述的功能。
而在最近的很多低幼动画电影中,总是会配上一个看起来特别有吉祥物特质的人工智能,它一定有摄影功能(超级飞侠里的“音符”机器人,和WALLE里的EVA),而这一角色其实以前是被动物所承担的(木须龙、小猪熊、《美猴王》里的人参果)。这种小人工智能机器,它的回放摄影功能一定会在某个时间节点起到补完信息差的作用(《熊出没》里的熊妈妈也是如此)。
怪物萌兽(大橘子)就更不用说了,它是用属于动物自己的声音啸叫,和其他生物交流,最后“澎油”两个字依然说的坑坑洼洼。
滑稽者他可能是丑角,却一定不会是反派,他如果同时是丑角又是反派,而且还没有受到惩罚,就违背了作为喜剧基本的美学功能。所以当怪物出现的时候,他就不是以一个反派的功能性角色出场的。
那么在剧情的反转上,贝肯熊提供了三层需要解决的阶段性任务,第一层是怪物,第二层是雷蒙德上校,第三成是长得很像爱因斯坦的教授。
在这个程度上,我们会回归到关于滑稽的一种特点:
在真正是属于人的范围以外,无所谓滑稽。角色可以美丽,优雅,庄严,平凡或丑恶,但绝不会可笑,我们可能会笑一个动物,但那是因为在这个动物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人的态度或表情。
正是因为这些角色有与人相似的特征,却没有办法获得与人内在逻辑的统一,才会使人发笑。与人相似的更多不仅仅是行动,还有这个人的性情和品格。
我们经常会在很多动画中看到“滑稽的反派”,他们往往是双人组,在被主角团队捉弄之后,又被自己的上司惩罚,或者他们会有非常夸张的肢体语言,说着看起来像是正派的口号。这些角色都是丑角,且不具备承载恶这一功能的意志。
那么反派还有什么出路变得滑稽呢?
要么精神失常,要么走向怪诞。雷蒙德上校是前者,而教授则是后者。精神失常意味着滑稽从一种行动变成了一种精神状态,一个最好对标的例子就是天龙八部里面的慕容复。而走向怪诞则意味着对于自我主体的放弃,变成一个膨胀的臃肿的怪物,然后才拥有了被主角团队可以正义伦理消灭的身体。
虽然我所阐释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关于滑稽和喜剧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要想非常通俗易懂的呈现在孩子们面前,需要有足够流畅的动画语言。
贝肯熊火星任务做的就非常优秀,他给我们展现出的是在火星的地下世界,一派与之完全不同的生物空间,它只需要呈现在那里,以一种原始生物碰撞和奇异色彩的方式,就可以吸引孩子们的眼球。
当然里面还有搞笑三人组,装扮成火星鸟,吸引注意的过程,同时还有一些从中获得活泼性的加速时间(有两处明显应该有插曲,却只有背景音乐)和定格时间(仿佛拍下照片一样的滑稽场所,后面在机器人的拍摄过程中又被回放了)。
在这个过程中,电影甚至做到了首尾呼应。很多动画电影很难做到将动作进行前后照应,而是就会出现不同时段的角色功能性完全失衡的状况。
但是在贝肯熊火星任务里,哪怕最开始出现的那些因为滑稽形成的失误,都在很后面call back了。这里既有动作上的相似性,也有埋下的伏笔。电影开始是怪物驮着贝肯熊走,而电影的后半节是贝肯熊驮着怪物走。
而“麻醉针”本身就是一个可以加剧滑稽感的关键性道具,它的出场率非常高,在电影的前中后期都有起到转折剧情的作用。这部动画电影并没有因为面向的观众是小孩子,而放弃相互之间牵连互文的巧思。
除了要有鲜艳明亮的色彩,要有符合逻辑的滑稽行动以外,还有一种东西就是你从喜剧中除了看到一种优越性,还能够看到一种生命力。
苏珊朗格就说:
人类这种生命感觉就是喜剧的本质,它既神圣又低俗,既熟悉又陌生,既有社会性又有独特的个性,喜剧诗人创造的生命幻象就是充满危险,充满机会正在展开的未来。
所以我们会发现,贝肯熊其实是在寻找一种他所想要的真正快乐,快乐和喜剧之间也有存在相当的勾连。
他最开始想要获得的是完成任务这件事情被别人的尊重和认可,这是一个外部性的社会性评价。
但是在执行这个任务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他要的不是外向性的东西,而是内向性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发自内心愿意与朋友一起共同完成某个计划。
这个计划主要是由求偶这件事情所生发的,而求偶本身又是一种对于繁衍和生育的直接体现,求偶的过程又是模仿人类求偶的一种喜庆气氛。
青春感,生命力和无限的可能,组成了整个喜剧的三处小高潮:
第一处就是帮助怪兽求得良人;第二处就是贝肯熊和怪兽,一起打败怪物博士成为英雄;第三处当然就是青春期成长之后的被迫离别。
整体来看,我们其实会发现,这部《贝肯熊:火星任务》是一个非常标准、非常成熟,非常能够牵引观众情绪的动画。
虽说动画和电影无法同日而语,但是如果仅从喜剧这个评价标准来看的话,贝肯熊似乎可以和好像也没那么热血沸腾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