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

小伙格兰维尔一心想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可他的最新医学理念，并不受传统医疗所认可，被医院一脚踢出来的他，无路可走，只好来到好友埃德蒙这里。作为研究电动机的专家，埃德蒙衣食无忧，有心支助格兰维尔，却被拒绝。格兰维尔前往妇科医院找达林普医生。这是1880年的伦敦。

工业革命带来了急速的变革，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似乎都得了歇斯底里症，也似乎关注下半身超过了一切。因而，达林普开设的这家诊所，女访客络绎不绝。格兰维尔来到这里，等待的女客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位稚气的帅哥。这时，一位名叫夏绿蒂的年轻女子，跟达林普医生吵嚷嚷地冲将出来，一通狂轰滥炸后，即扬长而去，俨然一位女侠。

这引起了格兰维尔的好奇，但他来是找工作的。达林普医生告格兰维尔，前来求诊的女性都患了“歇斯底里症”。一种因子宫过度活跃引起的疾病，可以通过会阴按摩术治愈。他希望小伙能做他的助手，周薪三镑。且把他的小女儿艾米莉介绍给他认识。之前已听过她弹奏肖邦钢琴曲，人长得温柔可爱。艾米莉不但喜欢音乐，对哲学和骨相学也有研究。她摸着格兰维尔的头骨，说你注定出名，但血栓容易硬化，得小心。

跟着达林普医生实习，这些性情焦虑的女人满怀期待来到这，都希望一解饥渴，以求得滋润重生。比如帕森斯夫人，当她躺下后，中间隔着一条短帘子，达林普医生就用涂满百合油的手，伸进去，替她轻轻按摩。达林普说，会阴按摩术是16世纪，一个叫福里斯特的人发明的，最适合性生活无法满足的女人，也是当今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治疗手段。

格兰维尔由起初的害羞，渐渐被新奇所取代。他注意到帕森斯夫人的变化，渐渐“呼吸急促，脸部涨红，眼皮颤动，不断抽搐”，还听到她兴奋的叫喊“加油！用力！”，迅速达到高潮。帕森斯夫人开心地说“心满意足，简直就是摄人心魄”。正如达林普所说“在外部刺激下，兴奋的积累导致疼痛和快感的产生，引发歇期底里的爆发高潮，可以让子宫康复正常。女性的高潮，可以在体验任何快感下达到，而非只依赖男性阳具插入”。

原来通过性的满足，即可以转移女性歇斯底里症。完全开眼，从没恋爱过的格兰维尔感到前所未有的兴致。按达林普老医生的说法，全伦敦有一半女人患有“歇斯底里症”，需要更多懂得“会阴按摩术”的医生。这让格兰维尔感到前途一片光明。老医生对格兰维尔充满期待，不只是医术，还希望小女儿能跟他结成连理，共同经营。所以提议如果顺利，以后就让格兰维尔接管医院。

可是骤起风云。原来那个性格不羁的夏绿蒂，就是老医生的大女儿。她办了一家社会服务所，专门照顾那些穷人的孩子、无依无靠和受到家暴的女人，却不被父亲所认可。老医生对于夏绿蒂张扬做事的风格，大伤脑筋，且动辄要求他支助服务所，也颇感头疼。作为父亲，怕她出事闯祸，一直期望她放手。但这个大女儿笃定要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就是要为弱势群体服务。父亲只得切断财源，迫使她退出，但这也未能阻止夏绿蒂服务社会的决心。

这点让格兰维尔深感震惊，二姐妹性格如此不同。一个娴静温柔，一个外向可爱。妹妹喜欢这个姐姐，从未说过一句不好，且很是担心姐姐，希望格兰维尔对她姐姐不要抱以偏见。后来，格兰维尔替夏绿蒂包扎过一名受伤的女人范妮。但迫于老医生的压力，他不敢再来夏绿蒂这儿，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同情夏绿蒂却无能为力。

夏绿蒂对他说过，只要有二千英镑就可买下旁边的房子，扩大服务所的范围，以照顾更多的人。不免这种情绪影响到他的工作。偏在他替女病人按摩时心不在焉，不能给这些痛苦的女性达成高潮而治愈“歇斯底里症”。这让老医生失望至极。老医生说你这样做事不认真，只会败坏医院的名声。艾米莉无奈地看着格兰维尔拎着箱子离开。

能去哪，只有埃德蒙这。格兰维尔无事可做，无聊地拿起埃德蒙的电动吹风机，突然来了灵感。何不如用这个按摩替代人工按摩，这样既省事、高效又能治愈更多的女患者。埃德蒙一听，有谱。二人就开始改进完善。起名五花八门，什么“鸡毛掸”、“震荡器”、“自慰器”等等。埃德蒙说“电动按摩器”如何。找来夏绿蒂介绍到父亲家做佣人的苿莉。她以前做过妓女，曾勾引过格兰维尔。没有比她更理想的实验对象了。

埃德蒙开玩笑地说“大英帝国的秘使，探索科技的先锋，将解救无数女性于水火苦难，你将名垂千史”。茉莉爽快地说“那就来吧”。她开历史先河的勇敢一试，可谓惊为天人。五分钟便可让她达到三次性高潮。一件世界上最为神奇的发明横空出世。苿莉开心地说“除了爽快之外，还能有什么？！”

接着找达林普医生推销，慢慢说服。并让帕森斯夫人品尝，其爽快跟苿莉一模一样，夫复何求。因为新科技，他们又走到了一起。经过埃德蒙的进一步改进，制造出带电动的单个产品，方便单独在家使用，从此，她们就不用再跑到诊所。这既保护了女性的隐私自由空间，又大大地释放了女性的超验快感。

拥有发明专利权的埃德蒙，也让格兰维尔赚得盆满钵满。格兰维尔跟艾米莉的盛大订婚礼，却被夏绿蒂勇救范妮而搅了局，且夏绿蒂一气之下打了警察。被抓后，一家人都在想办法替她开罪，否则她将会坐牢。在法庭上，夏绿蒂激情地说，凡对她的所有指控都是无中生有，这些女人受制于家庭繁重的家务以及老公的粗暴与自私，我只想帮助她们，何罪之有？！

但对方却想置夏绿蒂于死地，声称她患有歇斯底里症，要割除她的子宫，并要强制送她去精神病医院。请格兰维尔上庭作证。格兰维尔却勇敢地为艾米莉辩护，称她富有同情心和爱心，各方面都非常卓越，她有时情绪激动，只是在为穷人鼓与呼，并非患了歇斯底里症。一番话警醒了法官。法官当庭审判无罪，但因殴打警察，需拘留30天作为惩戒。

夏绿蒂出狱的那一天，雪花飞舞，格兰维尔前来迎接，奉上二千英镑，资助她的服务所，并送上求婚戒指。二人紧紧拥抱一起。“凡事都有第一次”，一段奇妙的姻缘就此开启。自此以后，“震动棒”，遂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受女性欢迎的女性玩具。“歇斯底里症”也于1952年正式取消。

实际上，“歇斯底里症”属于躁狂症的范畴。女性当然有性得不到满足而发癫的情形，这间歇性的身心反应无可避免，并非单个“歇斯底里症”，或者“狂躁症”所致，应是情绪化的使然，准确地说属于心理问题，且每个女性的情形也不一样。

所以，当时对女性的统一称谓“歇斯底里症”，乃一种天大的误症。只是用会阴按摩术开解，现在看起来很可笑，倒也无可非议。殊不知，现在某些美其名曰的“养生会所”，或者宣称先进的性治疗理念，就一直屡屡变着法儿干着这种服务营生。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其实只不过是人家一百年前的老玩法而已。

而震动棒问世的机缘巧合，跟主人公格兰维尔与夏绿蒂的缘分一样，偶然包含必然，必然孕育于偶然。看来，科技与精神，灵光乍现，都有着激悦及不可捉摸的相似特质。

这部由谭雅·维克斯勒执导的《歇斯底里》（丹麦2011），一开始就强调“本片根据事实拍摄，绝对真实”。以前还很少看到这样自信满满的剧情片，至少也得是“根据事实改编”。想来《歇斯底里症》中发明的“震动棒”，必是确凿无疑了。

2015、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