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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往,内心一定有什么驱使我在这个夜晚第二遍去看《相约星期二》这部电影,不知道还会不会“默默地稀里哗啦泪流满面”,说看到再也不哭为止,有那么一天吗?至少今天,我不敢保证。
这是一部有关一个老人,一个年青人,一堂人生课的电影。人生就是教与学,老教授用自己人生最后一段路给年青人上了生动的一课。莫里是个大学教授,喜欢美食,最喜欢的是动物的舌头,喜欢探戈,当然是莫里式的探戈,然而,在一个夏天,他永远的告别了舞坛。他患了ALS。米奇是个体育专栏作家,他同时兼顾六个专栏,生活和工作已经完全交融在了一起,在休息的时候工作,在吃饭的时候工作,在恋爱的时候工作,工作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
在某一天,米奇在电视上看到了教授的专访,才得知教授余下的生命所剩无几,米奇陷入回忆,当然更多的是内疚,毕业时答应教授去看他的诺言还未兑现,而教授却在进入生命的倒计时了。当然,生活的繁琐,嘈杂很快掩盖了这丝一瞬而过的内疚。米奇依然在工作,生活,恋爱中忙碌,奔波着。焦头烂额的工作,不得意的恋爱,不能喘息的生活把米奇逼向了困境,他无法正常工作,他觉得应该去跟莫里告别履行承诺,而生命通向死亡的一堂人生课程得至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
米奇一身狼狈的出现在莫里面前,带着忐忑,带着内疚,不安的介绍着自己,莫里看着他说,十六年了,你还不给我一个拥抱吗?哦,这一刻,我第一次哽咽了,这个七十几岁的老者从未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开心地拥抱米奇,他们在一起回忆着一堂有趣的课,那堂课上同学们一如既往的等着莫里妙语连珠,可莫里陷入了很深的沉默,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这时莫里说话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沉默让人不安?为什么人们在充满话语的世界才会心安?”莫里清晰的记得这堂课,而此刻,他看到了米奇的不安和恐惧,他问“你是想让我谈谈走近死亡的感觉?那是另一个感觉不自在的话题。”这是他们第一次触及死亡,也是把我们的心和情感带入第一个点。“你过得开心吗?独处时内心平静吗?对你所在的社区有贡献吗?音乐呢?找到分享内心的人了吗?”莫里直视米奇的内心,看到了太多的不确定。“死亡只是悲哀的一件事,活得不幸福也在其中。”
莫里看到了米奇的躲闪,看到他紧闭的内心,看到了他放弃的自己的梦想,他正在离自己的轨道越来越远。莫里向米奇介绍了自己的病,那是肌肉萎缩侧牵硬化症,先从腿,胳膊,全身,到最后像蜡烛一样融化。但莫里说,我是个幸运的人,我仍有时间学习,有时间跟爱的人告别和教授人生最后一堂课。米奇说,课是关于死亡吗?莫里说,不,是关于活着。由死向生,是这样吗?如何让自己面对死亡时能更好的活着,难道人生非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去思索吗?云淡风轻地说着生与死,是因为死神没有牵着你的手,不是吗?而如何从莫里的最后一堂课中去学会更好的活着才是这部影片的意义所在吧!如何走向死亡的坦然?如何拥抱恐惧?“当你学会了怎样去死,你就学会了怎样去生活。”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上周还能一口气数到十六,而这周只能数到十二了,莫里向米奇演示着什么是时间?
时间在我身上流走的这点点滴滴,我,也从未去反思过,四十年,弹指一挥间,这中间差了多少呼吸数?米奇答应莫里再去看他的要求,然而再次投入无序的生活,忙碌,忙碌,忙碌。。。忙得没有时间去好好经营一份感情,忙得分不清生命的主次,忙得自己没有时间跟自己相处,忙碌使米奇迷失了自我,生命中召唤的声音又把他带到莫里身边,却目睹莫里在为自己举行葬礼,歌唱,赞美,拥抱,聆听,莫里与每一个爱他的人好好告别,人生太过匆忙,都来不及好好告别便终此一生。趁自己还活着,去跟爱的人说爱,跟恨的人说从此不恨了吧,生命不长。米奇带着莫里重游了莫里跳舞的地方,莫里难过万分,对于他不能跳舞就是意味着生命的终止。
我看着莫里的难过,愤怒,悲哀,在每个清晨都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不能跳舞,不能吃美食,病魔剥夺了他人生的爱好,而且死神在一步步的向他走来,然而莫里会审视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今天的自怜到此结束。在越来越深的相处中,莫里发现了米奇内心的害怕和恐惧,他害怕抚摸,拥抱,是害怕死亡还是别的?我时常能感觉到米奇的闪躲,是害怕离别吗?是害怕死亡吗?不知道。在女友提出分手后,在嘈杂的生活还在继续的时候,米奇终于意识到他要停下脚步,来面对聆听自己,去上好这堂人生课。他剖析自己,与莫里就死亡,爱,婚姻,家庭这些问题展开讨论,更多的是求助,去面对自己的童年,面对曾经的创伤。
米奇在疼他的叔叔去世后就停止了对音乐的喜爱和触碰,这个创伤一直没有疗愈,这个障碍也没有去除,米奇选择了逃避,他变得不会哭,不愿接近人,不会表达情感,他说只有教授在当年跟他聊成人的话题,我想最终米奇的拥抱,抚摸,落泪都是创伤在教授身上得到疗愈的结果,看似米奇在照顾莫里,实则莫里让他的情绪情感得到了释放,给了米奇接纳和关注,陪伴米奇重新面对创伤以及再走一遍的勇气。莫里也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母亲的早逝,父亲的冷漠以及那个在门外树下看报的孤独的父亲的背影永永远远刻在了幼小的莫里的心上。父亲对莫里基本是不闻不问的,莫里又是幸运的,继母的到来给了莫里想要的关心,呵护,陪伴,直到父亲的死也无法触及莫里的内心,他恨父亲的冷漠和沉默,对自己的不关心,甚至从来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世界,莫里是无助的,缺爱的,甚至在当下的莫里讲到父亲时依然是情难自控的,他始终有着心结,有着不理解,有着自己的创伤要疗愈,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她恐惧,害怕,不被理解,自卑,躲在内心角落不愿面对。
米奇慢慢适应了与莫里在一起的时光,会拥抱会抚摸,甚至会抱莫里去厕所,感受莫里一天比一天的孱弱,害怕在某个去拜访他的星期二他会不在了,而死神的脚步是一天比一天近了,莫里说,不要因为我要死了而出现这么悲伤的表情,每个人都会死,你也一样。面对人生大限,我们都要像佛教徒一样,在肩膀上放一只小鸟,每天问一下,“小鸟,今天是我的大限吗?我准备好死了吗?我是在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吗?我是否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如果我们能意识到随时都会死去,那么我们的生活将会大不相同?每一个清晨,莫里的悲伤和恐惧,那个树下的父亲孤独的身影,这幅画面时常在我脑海,莫里如此渴望父亲的爱,他宽容了吗?他释怀了吗?我想这需要恩宠,也更需要勇气。
米奇学会了给自己时间,静下心来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工作,金钱,野心,这是我想要的吗?米奇带着疑惑,再次在星期二拜访了莫里,他们谈到了输赢,莫里说,只有爱才会赢。米奇说,可他已经输了。莫里说,也许比赛还未结束。带着爱去生活,只有爱才会赢。莫里的话带给米奇重拾那段感情的勇气,在带着女友拜访莫里以后,米奇的心越发柔软了。我想他是找到了面对死亡怎样更好活着的坐标,而带给他这一切的正是用生命在上这最后一堂课的莫里。在临终前的那些日子,看报的父亲,死时的父亲,会一直出现在莫里面前,原谅或没原谅,放下或没放下,疗愈了还是没有疗愈,我不知道。莫里说,他死在爱里,被爱包围,死的瞑目,是啊,莫里是幸运的,就像他所说的,我们从伤害那里学到的东西和从爱里学到的东西是一样多的。所以感谢一切伤害和爱,它只是让你更加懂得。
影片接近尾声了,米奇问莫里,如果给你健康的二十四小时,你会用来做什么?莫里说,吃一顿可口的早餐,游泳,和朋友吃顿丰盛的午餐,去公园走走,听鸟叫声,谈谈对彼此多么重要,然后吃一顿晚餐,然后跳舞,直到筋疲力尽,然后回家美美的睡觉。每天,或者每星期中的一天,我们都可以拥有这样的一天,只是当你拥有的时候,你珍惜了吗?感到快乐了吗?你觉得重要了吗?说出对彼此的爱了吗?活在当下,这么容易又那么难,欲望充斥着内心的时候,爱无处可藏,清空自己的内心,让快乐让爱住进来,好好感受活着已是一种恩典与慈悲了。
很奇怪,一路看着写着到了这里,莫里还未离去,米奇的钢琴声恰到好处,我亦没有哭,莫里的逝去与活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在,一切就在!生活的意义,就是如此幸福和简单。